陈艳萍:土豆

选择字号:   本文共阅读 638 次 更新时间:2023-07-27 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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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艳萍 (进入专栏)  

土豆,原产于南美洲哥伦比亚一带,起先是被西班牙引进,明朝万历年间来到中国。

每次去买土豆,它们一个个的,身上都粘了些麻麻点点的泥星。挑几个回家,切开,烂至大半。纳闷,明明挑过拣过,眼见都是好的,怎么这样?难道从里面开始烂?找不到原因,也就吸不取教训,再买,还是这样。

后来,我琢磨,一定是身上的泥点子使的坏。再去买土豆,就从泥点子研究起。轻轻抠开泥巴,发现有烂眼。由此,我发现了自己的傻气。一个土豆摆在面前,我眼睛专往光滑的部位查找。对它身上的泥点,反而形成错觉,觉得是从土里带出来,不会有问题。也或者说,有泥星子的地方,格外让人心生好感,以致放心。很多问题,看的角度不对,错了往往不知道错在哪里。

这是经验问题,是我们从小积累起来的所谓生活的学问。菜贩们利用这点常识,故意在烂眼处抹上泥星,混淆思维,麻痹眼神。这说明,我们的经验是多么不可靠,它把我们引向歧途。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也就是随时随地对自己固有的思维和行为进行反省,对所谓的经验进行批判。

不过,很快又发现,查找的原因并不可靠。买回来的土豆,照样还有烂眼,就又不明白。

就在刚才,去买土豆,老板见我挑选很认真,就说:土豆个个好,有坏的,算我的。我听了,把自己买土豆的困惑告诉他。他说,土豆若成心有问题,你根本看不出来。和人一般,化过妆。然后,诡谲地笑了。

经验是无穷无尽的,反省也是无穷无尽的。

经验,到底好不好?假若人没有这一酝酿经验的功能,我想这个世界会乱套,人心会崩溃。有这一经验,不管引向哪里,终归是好事情。只要懂得时时反省,处处更新。

土豆,是蔬菜界的经典,是世界性的美食。总听人说,不喜欢红薯,不喜欢南瓜,但少有人不喜欢土豆。若问一个孩子,最喜欢的蔬菜是什么?他一定会说妈妈炒的土豆丝。麦当劳和肯德基,如果没有土豆条和土豆泥的参与,肯定没有今天这样红火。

土豆,有一个好听的学名,叫马铃薯。以形状似马身上的铃铛而得名。在我的故乡那儿,叫土豆为洋芋。

土豆不仅好吃,而且好种。它也不挑季节,随便什么时候种植。随遇而安,发芽开花长果实。但有一点,土豆怕冻。

儿时,爷爷种土豆,我跟着去帮忙。它不是撒籽,而是把一个个发芽的土豆埋在土里。新生的土豆不长在土豆种上,而是另外生发。

土豆种好后,爷爷回家挑一担谷壳,洒在土豆上。它可以沤肥,还起到蓬松的作用。种植土豆,土越蓬松越好,利于它的茎块发育,也利于将来收获。

再过几天,爷爷又会挑一担草灰,覆盖在土豆上。土豆地,喜欢生一种虫,蚕状,叫“土狗子”。它在土豆上拱,拱得麻麻点点。草灰是碱性,可以抑制土狗子繁殖。

土豆苗没有站稳时 ,要预防草的生发,经常去拔。不然,草的蔓延会让土豆苗没有立足之地。等豆苗高到一定时候,站稳了脚跟,就不再管它。如同孩子长大,父母要放手,要放心,让孩子自己在风雨里成长。

到了收土豆的季节,爷爷带着我们去挖土豆。一锹下去,圆滚滚,热腾腾的土豆从泥被窝里翻出来。一块地,收获几箩筐,放在墙角堆着。大部分吃,小部分做下一季的土豆种。

爷爷在集市上卖豆芽,临到收摊,总有卖不完的豆芽。卖肉的老板和爷爷熟,砍飞的碎骨头,剩下的几块扇子骨,他一股脑儿扒给爷爷,爷爷把剩下的豆芽全给他。

拿回来的骨头,奶奶合着土豆在锅里炒香后加水煮沸,盛在瓦罐里。一餐饭烧好后,把瓦罐用罐耙子推进土灶深处,埋在热火灰里炖着。到了下餐饭点,土豆就熟了。

那个年代,没有多少肉腥。爷爷奶奶用这种方式,让我们经常吃到肉汤土豆。现在想来,之所以身体好,之所以长得高,全是土豆和骨头的滋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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