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炳棣:被忽视的“雷海宗的年代”——忆雷海宗师
首先我必须说:I owe you a thousand apologies,因为我早就应该与你回信。你寄给我的几封信,你在1959年年底寄给我的你这一本精心之作Studies on the Population of China和几篇论文,我都已收到;你叫我转交的几篇论文,我也都一并交南开大学图书馆。读了你那本书和论文之后,感到极为兴奋。最近又收到你本年八月十一日的信和所附的各种学术刊物对你的作品的异口同声的称赞评语摘要,我真是无法形容内心所感到的欣悦和赞叹。你仍在盛年,我深信你今后在学术上所要作出的成绩,一定还要越过你已经有的极不平凡的成绩。我希望,我最少还有机会能看到你今后一部分的成绩:我眼前正在急切盼望早日读到你这本关于social mobility的新书。
我过去四年,一直在病中,大部分的时间不能工作;因体弱神衰,朋友间的信息往来也都断绝。我过去曾经屡次提笔,想要给你写信,每次都是提起就又搁置,没有能力写下去,以致劳你在万里之外长期惦念,每一忆及,内疚至深。最近一年,虽未完全康复,我已又开始任课;因仍在病中,领导方面对我特别关注,叫我只担任一门课,以免劳累。课为新课,即“外国史学史”,主要是讲西方过去两三千年的史学发展情况。我极力希望,病能早日好转,以后可以多担任些工作。
我知道你将要担任芝加哥大学历史系的中国史教授,非常欣慰,你今后必能更顺利地从事教学工作和学术研究工作。芝加哥市内似乎有一个专门收藏中国图书资料的图书馆,对你从事经常性的研究,可能有帮助;当然,为特别专门的研究,恐怕仍需借助于东部的几个大图书馆。
我的病不好不坏,请勿多念。当局对我照顾周到,每次到医院就诊,都有青年同事陪伴,扶我上车下车。内子虽已年逾花甲,大致尚属健康:她叫我向你、向景洛多多致候,并告诉你们的两个孩子,说万里之外有一位老太太常常想到他们。小女现于北京大学西语系任讲师;她已自有家庭,也已有一子一女;她工作较忙,不能多来天津,所以经常只是我与内子两人相依度日。
你写信给我,谈你在国外的工作和情况,用英文比较方便,今后尽管仍用英文。我给你写信,琐琐碎碎地谈我的情况,用中文较为便利。
此祝阖府安好。
海宗
1962.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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