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泳:原生者与再生者
詹姆斯拒绝相信科学家的世界和宗教对某种“看不见的秩序”的征引,相反,他建议我们相信“一个更广阔的世界可能就在那里”,它是一种“可能”,“一个单纯的迹象或愿景”,要求我们采取行动,仿佛由此暗示的无形世界是真实的,使我们能够在神圣的要求下生活。我们为生命存在的“假定”意义所冒的风险,本身就会在我们的心中产生一种被理性思维所否定的确定性。一旦一个人的生命的地平线指向超越它的东西,这个人就有可能达到非常高的意识状态,而这些意识状态是那些犹豫不动的人永远无法达至的。
幸福往往在意义危机之后闪现:纵观历史,最幸福的人往往会记录自己所经历过的因意义丧失而导致的深度抑郁……这些事件不应该被否定,而应该受到欢迎,因为只有通过它们,“再生”的更新感才有可能。读一读圣奥古斯丁和托尔斯泰的书你就知道了,两人都写过《忏悔录》。
死过一次的人,才知道活的可贵。唯有再生者,才可能想把剩下的每一天都活到最充实。再生者有能力将逆境和相关的抑郁反应转化为自己的优势,唤醒他们的内在生活。背叛、离婚、疾病、失去长期珍爱的梦想、至亲的离世——所有这些令人痛苦的事件,都可以成为通往更深刻、更有意义的生活的开始。
当再生者挺过艰难的中断期,他们就会进入行动模式。他们不会无助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节节败退。他们会把危机转化为更新,不是将自己的过往经历看作一场灾难,而是将其重新构建为一个新的机会的开始。他们意识到,并不存在生活的想当然,新的主题正等待着他们去挑战。无论他们经历的是生命中最糟的还是最好的时期,这都是他们惟一拥有的时间。
在他的文章《相信的意志》的结尾,詹姆斯引用了菲茨·詹姆斯-史蒂芬斯的话来支持自己的观点:
我们站在一个山口上,在呼啸的大雪和迷茫的大雾中,我们时不时瞥见可能是欺骗性的道路。如果我们站着不动,就会被冻死。如果我们走错了路,则可能摔得粉碎。我们不知道是否有任何正确的道路。我们必须怎么做?“要坚强,要有坚定的勇气。”为最好的而行动,为最好的而希望,并接受行动所带来的。假如死亡结束了一切,难道还有更好的迎接死亡的方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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