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剑:彰显人类共同价值的中华传统文化

选择字号:   本文共阅读 694 次 更新时间:2021-03-19 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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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剑 (进入专栏)  


中国文化的基本精神来自儒家哲学。儒家思想在两千多年的历史长河之中,不断发展变化,命运跌宕起伏。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即传统文化既有精华,也有糟粕,这也是多数人的共识。英国著名哲学家罗素在20世纪初来中国讲学时,十分欣赏中国文化所倡导的“五常”(仁义礼智信)、“四维”(礼义廉耻)、和谐、中庸等道德和核心价值,希望保留这些美德并发扬光大。他在当时就提出疑问:“中国人的这些美德能流传下去吗?”(罗素:《中国问题》)。不幸的是,罗素的担忧今天已经成为现实。近一百年来,人们在批判传统文化中的糟粕之时,也抛弃了她的精华。因此,如何充分认识历史上的中华文化优秀传统,恢复我们的历史记忆,提升对中华文化的自信,在传统的基础上创新,吸收和借鉴国外文化精华,创新和弘扬优秀传统道德和价值观,重铸中国人的自强不息、刚健有为的民族性格,使之与当代社会相适应,与现代文明相协调。这无疑是中华文化在当代的历史责任。

在当今全球化时代,当代的中国人,如何能够继承好的传统文化,舍弃坏的传统文化呢?这需要对以儒家文化为代表的中华传统文化进行总体评判,哪些是好的,哪些是不好的。这是一项十分厚重的任务,非笔者所能够力及。在好的中华传统文化中,那些能够穿越时空,适应全球化的语境的需要,成为全球广泛认同的普世价值的中华文化,更是我们应当大力推崇的内容。

笔者以为,至少以下一些内容具有穿越时空并具有全人类共同价值的中华传统文化。

一、和而不同

中华文明本质上是一种“和”的文明,“和”的观念在中华文化的经典中多次出现。《礼记·中庸》说:“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达到“中和”,天地才得以正,万物才得以育,这就将“和”的意义提到了很高的地位。和而不同,则是中华“和”文明中最有意义和超越时空的内容. 《论语》:“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和而不同”思想的要旨是:事物是各不相同的,不同事物互补互济,整个局而因之而和谐。现实中,“和而不同”就是在坚持原则的基础上,不强求一致,承认、包容乃至尊重差异,以达共存共荣。和而不同,是社会事物和社会关系发展的一条重要规律,也是人们处世行事应该遵循的准则,是人类各种文明协调发展的真谛,也是中华文明源远流长、生生不息的思想精华和传世之宝。在当今世界,各种文化、包括宗教、生活方式、价值理念都有自身成长的条件和基础,只有和而不同,相互尊重,这个世界才有和谐和发展,不然只有战争和动荡。和而不同,是中华文化为不同国家、文明之间的和谐共生共长所作的经典诠释和处世准则,也是中华文化为人类文明所奉献的核心价值理念。

二、天人合一

中华传统文化,除了"和"以外,还有"合"文化。中华文化,在一定意义上又被看作为“和合”文化,实际是强调“和合”文化在中华传统文化中所占有的重要地位。而“天人合一”则是“和合”文化的重要内容。在中华传统文化的典籍中,“天人合一”被赋予了多重的文化意蕴,体现了中国传统宇宙观、政治观、社会观和人生观的基本价值取向。作为中华文化的主体精神之一,“天人合一”思想在几千年的历史流变中不但塑造了中国人普遍持久的和平文化心理,而且对于今天人类追求和平与发展以及社会和谐仍具有重要启迪。特别是人与自然和谐,完全不同于那种征服自然掠夺自然的观念。“天人和一”的观念说明,人类只是天地万物中的一个部分,天地自然按一定的规律运动,人也必须遵照天地规律去认识和改造自身,才能适应天地规律。当今世界,人对自然界的过渡掠夺,对人类所居住生态环境带来巨大挑战。而天人合一的思想,则为人类与自然界的和谐相处指明了方向。

三、包容特征

中华传统文化的经典具有鲜明的包容性特征。虽然近代以来,特别是20世纪60年代,最极端的是阶级斗争理论盛行时期,中华民族包容性特征几乎绝迹。但从中国历史的长河看,中国儒、释、道三家都有包容传统,其中儒家以传承夏、商、周三代文化为己任,主张“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对其他的学派具有很强的包容性。中国人常用“海纳百川”来形容一个人的气度胸襟,这四个字也可以用来形容中华文明的品格。正是中华文化这种强大的包容性,使得中华文化在历史长河中虽遭遇各种外来文化的冲击,但不仅没有消亡,而且一次又一次地在挑战中进行文化更新,创造出一个又一个灿烂的中华文明历史新阶段。中华文化的复兴和中国的崛起,需要继续发扬这种海纳百川的包容性特征。人类文明的多样性,需要让不同文明共同发展,也一定是具有海纳百川的包容品质才能做到。

四、人格价值

中华传统文化,特别是儒家文化培养出来的人有大人格,这对当今社会具有重要意义。孟子提出大丈夫的人格,“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将内在的善端扩充,使之变为主体的道德意志,就能以“大丈夫”气概立于天地之间。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也是对大人格的一种要求。

中国传统文化强调大人格,这种大人格着重强调的是个人与整体的义务、责任与担当。清代林则徐说的“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就体现了这种担当和责任。中国传统文化以及传统知识分子的人文情怀寓于他们的政治关怀和社会关怀中,“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成为中国传统文化人文情怀的典型表达。当今世界,无论是对政治领导人或普通公民,都应有担当和责任。特别是政治领导人更应如此,作为一个大政治家,更应当具有家国情怀大人格的品质。中华传统文化重视人格价值,在今天仍具有超越时空的意义。

五、大同社会

“大道之行,天下为公”的思想,是儒家社会政治理想的最高境界,几千年来一直激励着仁人志士为之奋斗。“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是谓大同。”天下为公的理念,既显示了作为志士仁人追求的高尚道德境界,又显示了理想的社会政治境界,这正是以儒家为主体的中华文化所向往的社会理想境界和美好精神家园。中国人提出的建设和谐世界的目标,正是建立在建设大同社会理想这一中华文化特征基础上。

六、人伦情怀

中国的传统文化,特别是儒家文化非常重视人的社会关系网络——人伦关系的建立。儒家认为,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就落入到一张已经织好的人伦网络当中。没有人伦网络,人是空洞的。所以,儒家讲“五伦”,说的就是五种人伦关系: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朋友。这种“五伦”,也是一种“血缘亲情”。正是因为儒家把人纳入到伦理关系当中,倡导人伦义务,所以中国传统哲学变成了伦理学,充满了人气和中国特色的人文气息。在物欲横流时代,中华传统文化重视人伦关系,可能更具有跨越时空的意义。

七、开放变革

中华文化包含着变易的思想,具有自我更新的能力,这可能是中华文化能够延续至今,始终保持活力的重要因素。《周易》说:“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其实,《周易》的“易”,就是变易的意思。中华文化也包含着开放的思想。中国的汉唐盛世,都是开放的朝代。汉代通西域,带来了中亚和西亚的文明。唐代丝绸之路开通,形成双向交融的文化格局,唐代文化既得以向外广泛传播,同时也从外面得到很大的补充。到了明代,一个具有标志性的对外交流活动,就是郑和下西洋,成为中华文明对外开放的壮举。任何一个国家或文明,要繁荣发展,对人类文明有所贡献,必须实行开放变革才有可能。

陈剑,现代化研究专家。这是陈剑撰写并主编的《中华传统文化基本精神解读》(学苑出版社2015年出版)一书中序论的部分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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