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殿兴:“女虚无主义者”

——陀思妥耶夫斯基追求克鲁科夫斯卡娅的故事
选择字号:   本文共阅读 1364 次 更新时间:2018-03-21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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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既读一个作家的书,就应该了解这个作家的个性和经历,因为作家的创作跟他的个性和经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要理解他的作品、研究他的创作方法,就不能不了解他的个性和经历。而婚恋则可以说是最能充分展示人的个性的活动,也是人的一生重要的经历,对陀思妥耶夫斯基来说尤其如此。陀思妥耶夫斯基很重视家庭幸福,认为家庭幸福无比重要,断定人生幸福里家庭幸福占四分之三。可是他28岁时就遭受政治迫害,身陷囹圄,直到33岁时才有机会接触女性。历尽艰辛缔结的第一次婚姻并不理想(见《苦恋》)。原配夫人玛丽亚病逝后,他追求过两个女人,一个是苏斯洛娃(见《残梦难续》),另一个就是本文介绍的克鲁科夫斯卡娅,都未成功。直到45岁时遇到后来成为他的续配夫人的安娜·格里戈里耶夫娜,他才实现了建立幸福家庭的梦想(见《“保护天使”》)。他的追求前后长达13年之久,可以说涵盖了他一生的重要创作时期。


一、“女作家”


1864年夏天,陀思妥耶夫斯基收到了一篇短篇小说,题目叫做《梦》,写的是一个姑娘囿于世俗偏见没有勇气把心交给一个穷大学生,梦向她揭示了她的真实感情,她决定冲破世俗偏见,可是她这时得知那大学生已死,不久她自己也奄奄一息,痛悔辜负了自己的青春。这种故事在当时是极典型的,但艺术手法很差,不过感情真实,笔调新颖,作者的信给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印象是作者相信生活,充满热情,因此他决定在最近一期即1864年第8期《当代》杂志上发表,并立即回信打听她的年龄和生活情况。


这位女作家姓克鲁科夫斯基,名字叫安娜。她的父亲克鲁科夫斯基先生原是一个炮兵中将,在维捷布斯克省有一座大庄园叫帕利宾诺,退役以后就带领全家住在这所庄园里,被推选为本省首席贵族。远祖是匈牙利国王马特维·科尔温,祖先在15世纪迁徙到立陶宛,通过大贵族格林斯基家族跟俄国沙皇连姻,成了俄国贵族。为了纪念远祖,他们这个家族在姓氏克鲁科夫斯基前面常常加上科尔温这个姓(下面我们为了中国读者阅读方便,只称呼他们最后这个姓)。他有两个女儿,大的叫安娜,小的叫索菲娅。他请了许多外国家庭教师,使两个女儿受到了极好的教育。后来大女儿嫁给了一个法国革命家,积极参加了1871年的巴黎公社活动,小女儿成了俄国第一个女教授,著名数学家。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我们要说的这个故事发生的时候,安娜二十一,长得十分标致:身材苗条修长,脸色白中透红,两只眼睛像碧绿的秋水,又细软又浓密的金发编成两条大辫子,一直垂到腰下面。家里人都认为她是美人,戏称她为美人鱼。克鲁科夫斯基将军虽是个老派人物,却并没有能够使她不受1860年代自由主义思潮的影响。她在十六岁时受到一个学自然科学的彼得堡大学生的影响开始阅读使她的同龄人倾倒的激进书刊,向往自由、女权、社会进步等主张,完全接受俄国激进派和法国社会主义者的思想。她曾要求父亲允许她到彼得堡去学医,未被允许。她耽于幻想,性格浪漫,因此下决心要成为一个女作家,于是便瞒着家里人化名把自己写的第一篇小说《梦》寄给了陀思妥耶夫斯基主编的《当代》杂志。


安娜有个在屋里踱步的习惯,心里一有事就在屋里踱步。这一天又在屋里踱起步来。


妹妹索菲娅在旁边看着,知道姐姐在想心事,可是在想什么心事呢,却不知道,想问,不过她根据经验知道,问,姐姐也不会说,看着,看着,她终于忍不住了。


“安娜,我闷得慌,把你的书给我一本读读!”索菲娅用讨人喜欢的声音说。


可是安娜继续在踱步,好象没有听到。


“安娜,你在想什么?”索菲娅终于下定决心问道。


“唉,别打扰我!你太小,告诉你没用。”


索菲娅得到了一个轻蔑的回答,心里很生气;“你原来是这样一个人,连话都不肯跟我说一句!如今讨厌的英国家庭教师玛加丽塔走了,我还打算跟你好呢,你竟赶我!好吧,我走,永远不跟你好了!”


索菲娅正哭着准备离开,姐姐把她叫住。其实姐姐心里有一件喜事,非常想对人讲讲,可是对家里任何人也不能讲。找不到更好的听众,也只好讲给十四岁的妹妹听了。


“听好,”安娜说,“如果你保证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对任何人也不说,我就告诉你一个极大的秘密。”


索菲娅一听,眼泪马上就不流了,立即起誓永远保密。


“走,到我的房间去,”姐姐得意地说,“我要给你看一件你想不到的东西。”


她把索菲娅领进自己的房间,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大公文信封,上面用红色印着“《当代》杂志社”字样,收信人写的是多姆娜·尼基季什娜·库兹哈(克鲁科夫斯基家的女管家)收转安娜·瓦西里耶夫娜·克鲁科夫斯卡娅女士亲启。安娜先给妹妹信封,接着把信也给了她,信上写的是:


安娜·瓦西里耶夫娜女士钧鉴:

来函充满可爱的对我的真诚信赖,使我十分感动,因此我立即开始阅读您所寄来的短篇小说。

我坦率向您承认,开始阅读的时候,我心里不无忐忑,因为我辈杂志编辑常常不得不使寄稿来让我们品评的开始起步的年轻作家失望。在对待您的稿件上如发生这种情况会使我十分沮丧。不过在读的过程中,我的疑虑渐渐消失,我越来越强烈地受到您的小说所渗透的那种青春朝气,那种真诚温馨的情感所感染。

您的这些特点很有感染力,我担心现在仍然处在这些情感的影响之下,因此对您的问题——您将来能否成为一个大作家的问题我不能给以绝对的客观的回答。

我只能告诉你一点:您的小说将被我极其高兴地刊登在最近一期杂志上。对于您所提出的问题,我只是建议:继续努力写下去,剩下的由时间来表明好了。

我不对您隐瞒:您的这篇小说里尚有许多粗糙的地方,幼稚的地方也太多,甚至——请原谅我的坦率——还有文理不通的地方,不过这都是一些小缺点,稍加努力就能克服,总的印象极好。

因此,我再重复一遍:写吧,不断地写下去。假如您能够更多地讲讲自己——如您的年龄和生活环境——我将由衷地感到高兴。为了正确判断您的才能,了解这些情况是很重要的。

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启


读完了信,索菲娅感到十分惊讶。她听说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名字:近来姐姐跟爸爸在饭桌上的争论里常常提到他的名字。她知道他是俄国最杰出的作家之一,可是他为什么给姐姐写信呢?是不是姐姐在恶作剧?读完信,她默默地看着姐姐,不知说什么好,姐姐显然在欣赏妹妹的惊讶神态。


“你懂吗,懂吗!”安娜兴奋得气喘吁吁地说:“我写了一篇小说,谁也没有告诉,就寄给了陀思妥耶夫斯基。你瞧,他认为很好,决定刊登在自己的杂志上。我的殷切理想实现啦。现在我是俄国女作家啦!”她冲动得几乎喊起来。


安娜受到第一次成功的鼓舞,着手写第二篇,几周之后写出来了。这篇小说题目叫《见习修士》(发表时被改成《米哈伊尔》,因为宗教界书报检查官不同意用原来的篇名),主人公是一个富有的青年贵族,为了追求道德上的完善进修道院当见习修士。意外遇到了一位年轻的公爵小姐之后,他思念起尘世和尘世生活来,他为了实现人生理想离开了修道院,想在尘世一展抱负,失望之后又回修道院,郁闷而死。这篇小说,陀思妥耶夫斯基认为更成熟,评价比第一篇高,刊登在《当代》1864第9期上。


二、防不胜防


克鲁科夫斯基将军对文学界没有什么好印象,对陀思妥耶夫斯基尤其不信任,他既反对女儿当作家,更反对女儿跟陀思妥耶夫斯基来往。陀思妥耶夫斯基给安娜汇来两篇小说的稿费,被他知道,在家里大闹了一场。他勃然大怒,说:


“一个姑娘家敢背着父亲跟陌生男人来往,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结果父女之间爆发了一场剧烈的争吵。最后将军决定全家听听安娜朗读自己的小说,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听完朗读之后,将军被女儿的文学天才所折服,允许她继续同陀思妥耶夫斯基通信。


1865年2月末,克鲁科夫斯基夫人要带着两个女儿到彼得堡去姐妹家里做客。


去彼得堡之前,克鲁科夫斯基先生警告妻子:


“你要记住自己的责任。陀思妥耶夫斯基跟我们不是一种人。我们了解他什么呢?我们只知道他编杂志,曾经服过苦役。多好的背景!没有什么说的!必须提防他!”


安娜跟陀思妥耶夫斯基见面的时候,他要妻子一分钟不要离开,绝对不能让他跟安娜单独相处。


一到彼得堡,安娜就写信约请陀思妥耶夫斯基来谈谈。3月初,他们第一次见面。


由于有丈夫的嘱托,克鲁科夫斯基夫人一直守在他们身边,安娜的几个年老的姨妈也不时找借口进来看看,最后也干脆坐在客厅里。安娜受到这种监视,心里很不高兴,赌气一言不发。陀思妥耶夫斯基在这么紧张的环境里感到很不自在,也在生闷气,显得又老又病,神经质地不断捋那几根稀疏的淡褐色胡子,不断嚼唇须,脸在不停地抽搐。


克鲁科夫斯基夫人显然感到愧疚和窘促,脸上浮着应酬的殷勤的微笑,不断找一些陀思妥耶夫斯基爱听的话说,尽力把问题提得聪明些。


陀思妥耶夫斯基简短地回答着,故意显得粗鲁。终于无话可说了。克鲁科夫斯基夫人也沉默起来。坐了约半小时,陀思妥耶夫斯基拿起帽子尴尬地匆匆鞠了一躬,就离开了。


客人走以后,安娜跑回房间扑到床上大哭起来。克鲁科夫斯基夫人本来要使女儿高兴,结果却惹得女儿生气,一肚子委屈,也哭起来。


总而言之,期待已久、经过长时间准备的会面给大家留下了极不愉快的印象。


不过五六天以后,陀思妥耶夫斯基又来了,这次来访却无比成功:家里只有安娜和妹妹索菲娅两人,坚冰马上就融化了。陀思妥耶夫斯基握着安娜的手坐在沙发上,立即像两个老朋友重逢,又说又笑,谈得十分热烈。


这时陀思妥耶夫斯基看上去跟上次相比判若两人,显得又年轻又质朴又可爱又聪明。


不知不觉三个多小时过去了。前门铃响:妈妈买东西回来了。她一进屋,看到陀思妥耶夫斯基跟安娜在一起,不免大吃一惊:怎么跟丈夫交代呢?这时两个女儿扑到她身上亲吻她,她也就心里坦然起来。她请陀思妥耶夫斯基留下跟她们一起吃午饭。


从这天起,陀思妥耶夫斯基就成了克鲁科夫斯基母女的常客,一周要来三四次,他常常给克鲁科夫斯基母女讲他构思的小说,有时也讲讲自己的生活经历。


三、“目无余子”


在彼得堡逗留即将结束时,克鲁科夫斯基夫人决定举行一个告别晚会,请所有亲朋好友参加。陀思妥耶夫斯基也应约来了。晚会来的人很多,有飞黄腾达的显要,也有穷愁潦倒的贵族,互相之间多不认识,也没有共同的语言。晚会相当无聊。陀思妥耶夫斯基心血来潮,认为需要穿燕尾服来。这套燕尾服很不合身,他心里很气恼。他像所有神经质的人一样,跟陌生人相处时,陌生人越愚蠢,越不可亲,越微不足道,他就越感到窘迫,心里就越气恼,克鲁科夫斯基夫人急忙向客人介绍他,而他却一句应酬话不说,只是咕哝一声,转过身去。


最不得体的是,他竟想独霸安娜。他把安娜领到客厅的一个角落,决意不放她离开那里。不言而喻,这是不符合社交礼节的,而且他对安娜的态度也不是社交场合应有的态度:他握着她的一只手,附到她的耳朵上说些什么,安娜感到不好意思。克鲁科夫斯基夫人很生气。她起初想客气地暗示陀思妥耶夫斯基这样不好。她走到他们旁边装做无意地叫了安娜一声,吩咐她去做件什么事。安娜刚要站起来,陀思妥耶夫斯基就满不在乎地拽住她,说:


“等等,坐一会儿,安娜小姐,我还没有向您证明呢。”


于是克鲁科夫斯基夫人便忍耐不住发作起来。


“对不起,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她是女主人,也必须招待其它客人。”说完就不客气地把安娜领走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彻底发起火来,他坐在那个角落里,一言不发,恶狠狠地看着大家。


客人里有个人一开始就使他特别反感。这人是安娜的表哥,一个年轻的德国人,当时是在总参谋部任职的上校。他被认为是个很出色的青年,又英俊又聪明,而且前程似锦,家里人都把他看成了安娜潜在的未婚夫。他坐在沙发上,展示着被一条式样时髦的裤子紧紧裹着的细长漂亮的两腿,抖动着大肩章,身子微微向安娜倾斜着,在给安娜讲一件有趣的事。安娜还在为方才跟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一起引起的插曲感到心有余悸,只是带着有些刻板的应酬的笑容听他讲。


陀思妥耶夫斯基看着这种情景,便断定:安娜看不上这个洋洋得意的德国鬼子,而父母却要让她嫁给他,千方百计地要把他们撮合到一起。想到这里,他就怒火中烧。


当时大家正在议论一个英国神甫写的比较东正教和新教的书——这是这年冬天很时髦的话题。克鲁科夫斯基夫人是德裔,推崇新教,说新教教徒优于东正教教徒的地方之一,就是他们《圣经》读的多。


“难道《圣经》是为上流社会的贵夫人写的吗?”一直沉默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突然开火。“听听里面写的:‘上帝先创造了丈夫和妻子’,还说:‘因此男人要离开自己的父母,跟他的妻子结合’。这就是基督对婚姻的理解!那些一心想给女儿撮合一门好亲事的妈妈们对此有什么话说呢!”


陀思妥耶夫斯基说这番话时充满罕见的激情,像通常激动时一样,他缩着身子,话语像子弹一样从嘴里射出来,效果惊人。受过良好教育的德国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过了几秒钟之后,大家才明白他话里带刺,这才七嘴八舌地扯些别的,以便把令人不快的印象冲淡。陀思妥耶夫斯基恶狠狠地扫了大家一眼,又缩回原先的角落里,直到晚会结束再没有说一句话。


四、友谊长存


从这次晚会以后,陀思妥耶夫斯基跟安娜的关系发生了明显的变化。陀思妥耶夫斯基不再受到安娜的崇拜。相反,安娜常常顶撞他、气他。陀思妥耶夫斯基则对她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急躁和挑剔,开始要她说明他没来的几天她干什么了。对她所多少钦佩一些的人,他都抱敌视的态度。他们在一起几乎总是争吵,可是他来的次数不是少了,而是更多了。


结识的初期,安娜知道陀思妥耶夫斯基要来,便放弃任何乐趣,拒绝外出;假如有他在屋里,她就不理睬别人。现在情况全变了。如果陀思妥耶夫斯基来赶上屋里有客人,她就满不在乎地继续应酬别的客人。有一天晚上按约定陀思妥耶夫斯基该来,可是她接到了约请要参加舞会,于是便给陀思妥耶夫斯基去信道歉,请他改日再来。


第二天陀思妥耶夫斯基气呼呼地来了。安娜装做没有察觉他心情不好,拿起针线活儿来做。


陀思妥耶夫斯基更加生气,坐在角落里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安娜也一言不发。


“别缝啦!”陀思妥耶夫斯基憋不住,把针线活儿从她手里抢过来。


安娜没有反抗,只是把两手抱在胸前,继续沉默着。


“您昨天上哪儿去啦?”陀思妥耶夫斯基气哼哼地问。


“参加舞会去了。”安娜答。


“跳舞啦?”


“自然。”


“跟表兄?”


“跟他,也跟别人。”


“感到有趣?”陀思妥耶夫斯基继续审问。


安娜耸了耸肩膀。


“没有别的更有趣的事,这也有趣。”她答完,又拿起了针线活儿。


陀思妥耶夫斯基默默地看了她几分钟,说:


“您是个空虚的好争吵的小姑娘!”


现在他们之间常常进行这类谈话。


经常引起激烈争论的是虚无主义①。这种争论有时继续到下半夜。他们越争论火气越大。在争论的火头上发表的观点远比他们平时的观点偏激。


“现代青年鲁钝,缺乏文化素养!”陀思妥耶夫斯基有时喊道。“在他们眼里擦得铮亮的皮靴比普希金可贵。”


“对现代人来说,普希金的确过时了。”安娜平静地说,她知道不敬重普希金比任何事情都更能让他暴跳如雷。


陀思妥耶夫斯基听了这话,火冒三丈,有时拿起帽子告辞,郑重宣布跟女虚无主义者争论无益,说再也不来了,可是第二天又若无其事地来了。


这种状态一直继续到克鲁科夫斯基夫人带领两个女儿离开彼得堡。


安娜在离开彼得堡以前,对妹妹说过:


“你瞧,我有时自己也奇怪,竟不能爱他!他那么好!起初我想,也许能够爱上他。可是他需要的妻子完全不是我这样的人。他的妻子应当把自己完全献给他,把全部身心都献给他,心里只有他。可我做不到这一点,我想有自己的生活!而且他那么神经质,要求多。他经常像要抓住我,吞噬我;在他旁边,我从来没有独立的感觉。”


后来,陀思妥耶夫斯基对续配夫人说:


“安娜小姐是我一生遇到的最优秀的女人之一。她异常聪明,博学,有文学素养,她有一颗美好善良的心。这是一个具有崇高道德品质的姑娘。不过她的信仰跟我的正相反,她不能退让,她太刚直了,因此我们结婚未必会幸福……”


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安娜虽然未能成为眷属,但在以后的生活里却成了好朋友。


1869年,安娜出国学习,不久就嫁给了法国革命家扎克拉尔。在法国巴黎公社起义期间,她担任妇女联盟中央委员会委员,在讲坛上和报刊上发表革命言论,到医院充当护士。巴黎公社失败后,她跟丈夫在妹妹索菲娅和妹夫卡瓦列夫斯基以及父亲克鲁科夫斯基将军的协助下逃出巴黎,在瑞士住了几年,后来回到俄国。1870年代,她常跟陀思妥耶夫斯基一家见面。1879年,两家都住在旧鲁萨,过从尤其密切。


安娜的一些特点在陀氏的小说《少年》里的阿赫马科娃和《卡拉马佐夫兄弟》里的卡佳身上都有所反映。


附注:


①虚无主义  德国哲学家雅科比在《给费希特的信》里首先使用。尼采正式把对历史传统和道德原则的否定叫虚无主义。19世纪俄国一部分民主派知识分子用虚无主义一词表示对农奴制度和封建思想的批判。持这种观点的人被称为虚无主义者。屠格涅夫1862年发表的小说《父与子》里的巴扎洛夫被公认为虚无主义者的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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